天大研究院研究员 施养正
一、 背景
三年疫情给澳门经济带来重创，加快了经济结构调整的步伐。特区政府在第二个五年规划期间提出“1+4”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策略，这对整个社会而言是转型与发展的重要转折点。然而，自 2023 年初恢复正常通关以来，澳门经济虽出现较大反弹，但整体发展呈现不均衡现象。经济适度多元发展在分担社会风险方面的作用未能充分体现。
本文从澳门未来发展战略出发，分析经济多元化的发展现状，估算未来新兴产业在澳门的合适发展规模，从本地和区域合作两个层面分析推动产业多元化的困境，并提出支撑澳门经济未来整体发展的改革建议。
二、 新兴产业发展存在的困境
受疫情冲击，澳门博彩收入大幅下滑。澳门经济结构转型的关键是要找到替代资源和产业，博彩业的特性使澳门在寻找替代资源和产业时遇到较大挑战。
1. 财政基础单一：博彩业在财政中的不可替代地位，使得政府在推动经济结构多元化时面临资金分配和资源调整的难题。
2.产业发展不平衡：澳门多为中小企业，资源有限。大企业发展优于小微企业，博彩企业发展快于非博彩企业，新产业的培育缺乏足够的资源和支持，难以形成规模和竞争力。
3.城市发展分化：新填海区域因博彩旅游娱乐发展迅速，而原城市中心区域基础设施老旧，经济政策推进缓慢，都市更新成本高，旅游业红利难以辐射，新兴产业资源难以聚集，不利于整体经济的均衡发展。
三、 澳门四大新兴产业的未来发展
澳门特区政府提出经济适度多元发展政策的总体目标为“至2028 年非博彩业要争取占本地生产总值约六成的比重”。在疫情冲击的作用下，澳门的主要非博彩行业发展已提前六年达到这一目标，2022 年占比61.7%。但这种经济结构的变动与澳门长期以来以博彩业为支柱的经济模式相比，人们普遍并未从中感受到太多改变。相反，由于博彩业在本地生产总值中的占比大幅下降，2022 年仅占 15.2%，这一变化对澳门的社会就业和经济财政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本文尝试测算出澳门新兴产业发展的合适规模。要衡量新兴产业在澳门合适规模的发展，需考虑以下三个方面：
1.新兴产业对本地生产总值的贡献应持续稳定增长，不仅要关注其占比的提高，还要确保其增长速度能够支撑澳门经济的整体发展。
2.在本地生产总值中占较大比重，是支柱产业的重要特征；一般而言，只要增加值占 GDP 的百分之五以上，即是支柱产业。
3.新兴产业的增加值需占GDP比重30%以上，才能为澳门创造更多的财政收入，减轻对单一博彩业税收的依赖，保障公共服务和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需求。
假设在理想状态下，未来澳门的发展继续拥有疫情前相同的经济发展环境，新兴产业的发展又具备与之相应的政策、产业和人力资本等要素支撑，可以推算出四大新兴产业2028年在澳门的合适规模为：现代金融从2019年的6.9%提升至15%，新兴产业（不含现代金融）由1.5%提升至15%，非博彩产业由40.4%降至30%，博彩业由51.2%降至40%。
新兴产业发展的变化也影响澳门就业结构和就业岗位的增加。未来预计约2.4万人从事澳门现代金融，13.8万人从事会展文化、高新科技和中医药等其他新兴产业，比现时的1.3万和1.4万，增加13.5万个新职位。
但新兴产业的培育需要更多时间、资金和政策支持，而在资源分配和政策导向上，特区政府仍需加大对新兴产业的倾斜力度。
此外，内需不足也是制约新兴产业发展的因素之一。澳门本地市场规模有限，难以形成有效的市场驱动力。在粤港澳大湾区发展中，澳门与横琴的合作被视为重要的战略节点，但深入推进时遭遇政策障碍，主要包括：
1.澳门“1+4”经济适度多元化发展目标与横琴深合区产业规划相似,导致澳企在发展地的选择上存在困惑；
2.横琴深合区产值归珠海统计，澳企在横琴的投资产值对澳门产业多元化的贡献在统计上存在困难；
3.澳门在人口、福利、青年创业等方面的政策存在矛盾。
政策冲突和问题的存在不仅影响了澳琴合作的深度和广度，也对两地的未来发展带来了不确定性和挑战。
四、推动澳门新兴产业在国家战略中发挥新优势的建议
澳门正处于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转型关键时期，在新的环境下，澳门新兴产业需适时结合国家战略，积极探索，力求在这些新兴领域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发展道路。具体建议如下：
1.要加强与内地的经济融合。澳门需要通过与横琴合作，深入融入内地经济体系，共享机遇和资源，结合其旅游资源与自身产业互补协同，打造更具吸引力的旅游目的地。澳琴一体化水平需要大大提升，并将逐渐实现数据共享与统计对接，这是一个渐进过程。
2.加快金融支付工具整合，为澳琴一体化提供便捷一站式支付服务。建议两地加强金融监管合作，共同制定统一的支付标准和规范，推动支付工具的互联互通。解决这一问题，将有助于提升澳门金融服务的效率和质量，吸引更多内地资金进入澳门，或澳门资金进入横琴，丰富澳琴金融市场的资金来源。这一举措将有力推动澳门现代金融的发展，助力澳门经济多元化。
3.拓展多元化投融资渠道，推动澳门金融绿色发展。建议澳门应积极拓展多元化投融资渠道。大力发展债券市场 ，鼓励企业发行绿色债券等创新型债券产品，吸引国内外投资者。建立绿色金融体系，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对环保、可持续发展项目的支持力度。同时，设立产业投资基金，聚焦新兴产业领域，为科技创新、中医药产业升级、康养服务中心建设等提供资金支持。
4.配合“一带一路”建设，建议推动澳门币替代人民币的部分国际支付职能，以减少人民币国际化面临的风险。澳门是中国的一个特别行政区，其独特的货币和金融体系具备巨大的潜力，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天大研究院提出，将澳门币作为中国的一种特殊货币，可推动其在国际支付中的应用，分散人民币国际化的压力。这是一个相当重要且规模宏大的建议，相关规划的具体内容可见于《关于人民币主导国内经济、中央储备支持和中央政府管理下澳门币和港元主导国际区域经济的中国货币国际化分工建议》这一报告。根据这一提议，澳门币未来将成为国际区域货币，特区政府需要和中央政府协调相关工作。例如，澳门币的发行可能需要纳入中央统一管理之下，这虽然可能会导致澳门失去对澳门币的实际控制力，但未来澳门币的规模将远远大于现状，澳门也因此可成为澳门币的金融中心。
5.利用科技手段改革传统中医药产业升级。借助科技手段优化中医诊疗技术和中药零售的商业模式，提高中医药在澳门的普及度。澳门还可以利用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技术，为患者提供沉浸式的中医治疗体验。通过这些举措，将澳门建设成为集研发、生产、诊疗、销售为一体的中医药研发与生产中心，推动澳门中医药产业创新发展，为澳门经济适度多元贡献力量。
6.发挥离岛医疗综合体的虹吸效应，将澳门打造成区域康养服务中心。在北京协和医院澳门医学中心开始营运后，建议开设多个“中医药+”联合门诊，促进中西医资源的有效整合，提升本地中医药服务的质量和效率。澳门可围绕康养中心定位进行产业链布局，整合医疗、休闲、博彩、观光、养老、文化旅游等资源，发展成为区域性乃至世界级的康养服务中心。
7.以中医药和康养产业为依托，建立全民健康保险体系。建议政府建立能覆盖全澳的、由中医执业的私家诊所，设立以中医药防病治病为核心的医疗及全民健康保险体系，为澳门市民提供全方位医疗保障服务。通过合理设置保费和多元化保障内容，确保居民享受优质、全面的医疗服务，包括预防保健、疾病治疗和康复疗养。
8.完善跨境医疗保险和纠纷处理机制。澳门应积极与国内医疗保险机构合作，将澳门的医疗服务纳入内地部分跨境医疗保险的覆盖范围，为内地游客在澳门就医提供便利和经济保障。澳门要利用现有的医疗事故法律制度和医疗争议调解中心，确保在发生医疗纠纷时能够及时、公正地解决问题，保护患者权益，提升游客对澳门医疗旅游的信任度和满意度。
五、结语
推动新兴产业发展对澳门意义重大，这不仅是经济多元化的关键举措，更是融入国家发展大局的积极探索。以新兴产业构建新优势，澳门将为“一国两制”成功实践书写更加辉煌的篇章，成为国家发展战略中独具特色的璀璨明珠，为国家繁荣稳定贡献澳门力量，开启澳门发展的崭新篇章。
